请默读以下7条,根据实际情况自查一下。如果“经常”或者“总是”符合,请标记。
- 我总想花更多时间在工作上
- 我实际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比原本设想的要多得多
- 我为了减轻、回避负罪感、焦虑感、无力感、沮丧感而拼命工作
- 有人提醒我减少一些工作量,但我压根没理过
- 不工作的时候我会感到压力山大
- 我把爱好、休闲、运动等等都排到工作后面
- 由于工作太长时间,我的身体健康受到了影响
如果你中了4条或4条以上,那你大概率“工作”上瘾了。
什么是工作上瘾
心理学家Wayne Oates在1971年提出“工作上瘾”(workaholic)这个概念,他描述其为“强迫的、不可控的持续工作的行为”。此后,对工作上瘾的定义逐渐演化。有学者认为,工作上瘾是一种病症、一种行为模式,工作上瘾的人有着高强高压高卷入感、却甚少体验到愉悦。
学界对工作上瘾产生的正面、负面影响存在争议。有人认为工作上瘾伴随着愉悦的压力(enstress),工作上瘾的人对工作和生活整体的满意度更高、绩效表现更优、甚至是公司里的表率人物;另一派则坚信即便能带来短期的绩优,长期来看,工作上瘾对工作产出、身心健康均不利。有人将工作上瘾者分为积极和消极两类,比如高目标、高追求驱动的工作上瘾者属于积极类,这样的分类很容易将工作投入度高和工作上瘾混淆起来。
本文所讨论的工作上瘾是一种不良现象:对工作过度操心、被无法控制的动力牵引着、投入了过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,给个人生活、亲密关系、健康带来伤害。工作上瘾者会有失控感。
工作上瘾与高投入度的区别在于动机
“我好像是workaholic,但我工作时间长是因为我热爱我的工作。”这种情况更可能是工作投入度高(engagement),而不是工作上瘾。工作投入度高是一种“积极的、充实的、富有成就感的状态,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活力、专心致志、将自己的时间奉献给工作”。高投入者与工作上瘾者的状态截然不同,但他们表现出来的行为有相似之处,例如看上去都在埋头苦干,并且工作时间都比一般人要长。
区分二者的关键指标是动机。高投入度的动机是因为“工作本身让我快乐”,高投入度的人在工作中体验到了实实在在的愉悦感,工作(work itself)是快乐的,他们真心乐意做这件事;工作上瘾者是被一股由内而外的莫名“力量”迫使着进行“工作这个动作”(the act of woking),他们感到工作是一件“应该”做的事情,为了工作而工作。
工作上瘾伴跟负面情绪紧密相连,比如当一个工作上瘾者停下手头的工作,他们常常会有负罪感、焦虑感(“I feel guilty when I take time off work”),其他负面情绪还包括愤怒、失望、敌意、紧张等。工作上瘾者在工作过程中的安全感更低。
高投入度往往跟愉悦、注意力高度集中、安全感、兴奋、充满热情等联系在一起。(“I do more work than is expected of me strictly for the fun of it”)
由于工作上瘾伴随着诸多负面情绪,工作上瘾和工作-家庭生活冲突正相关;而高投入度则让工作-家庭生活整体上更丰富多彩。
工作上瘾者的四种表现
Dr. Bryan Robinson采用工作开始(initiation)、工作完成(completion)这两个维度,区分了4种工作上瘾者。
- 机器人 (Relentless)
这种人日以继夜、周末不休息、假期也不休息,根本停不下来,跟是否有deadline无关,只要醒着、就在工作。通常来说他们追求完美、对产出质量有着不切实际的要求,放眼看他们的生活,极少有休闲的时刻。他们不断的发起新的任务,不断地提前完成,然后匀出更多的时间又去做别的事情。
- 暴食 (Bulimic)
工作的节奏跟暴食症状类似,吃很多食物之后又要吃泻药,在两种极端行为之间切换。这种人面对工作通常迟迟不下手,拖着,拖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休息,非得把自己逼到紧迫时刻才慌忙把活干,干活的时候很像打了肾上腺素。跟机器人不同的是,这种人在很长的工作时间里,几乎没任何产出,到最后关头才完成任务;完成一个任务又进入下一个循环,开始新一轮的“拖”。
- 找刺激 (Attention-Deficit)
这种人容易感到无聊,容易被干扰、被打断,一直在找刺激和新鲜感,用高难度、高风险的任务来维持打了鸡血的状态,避免自己停下来,可能同时并行多个这样的任务。对需要跟进和梳理细节的工作内容十分厌恶,对小问题经常挑三拣四。结果就是一件事情没做完,就心急火燎的去找新的事,留下一堆烂摊子。
- 自我陶醉 (Savouring)
表面看上去慢条斯理、十分严谨。极度的完美主义,无论做成什么样子,始终觉得不够好,并且很难区分做到什么程度算“完成”了,给自己平添工作量,总有做不完的事儿,搞得很累。
关于工作上瘾的归因
工作上瘾跟人心理需求有关,比如自我认同(认为自己是有能力的)。当人感到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,通过更努力的工作来获得“有能力”的感觉,尤其在被质疑的时候,人们更容易通过拼命工作来抵抗对自身能力的怀疑。强迫自己工作还与难以填满的欲望有关,欲望不非得是赚几个亿这种可直接被衡量的,也可能是眼红那些“更强的人”。如果一个人的自我意象 (self-image)比较差,同时Ta相信努力工作能获得成功,Ta很可能会产生工作上瘾。容易“被工作牵着鼻子走”的人,“自我意象”更差,二者呈负相关 (Graves,Ruderman, Ohlott and Weber) 。
我们在一个很拼的时代——“比我优秀那么多人,还比我努力那么多。”在我们的身边,似乎那些很拼的人确实取得了成功,拼命工作的人被夸勤奋认真负责、得到了升职和加薪。高工作投入和工作上瘾的行为表现近似,有些人会将其混为一谈,去效仿拼命工作的行为,试图获得同样的赞许、物质回报,也担心自己如果不够努力更容易被时代抛弃——这是操作制约 (operant conditioning)又称工具学习,操作制约的行为是个体自愿进行的行为,当行为得到奖励或者惩罚时,反过来会控制行为的发生。效仿对象不仅仅是同事、leader,还包括偶像、亲人等。一项针对学生的研究发现,在学习中表现出上瘾性的学生,父母在工作中的卖力程度也更高。
工作上瘾者的绩效更差
工作上瘾的人表现出来更多生理和心理病症。工作上瘾者容易失眠、疲乏、早上难起床(特困)。他们更容易出现本职工作之外的机能不足 (poor functioning),比如无法照顾好自己的生活、无法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、容易在家庭里引起冲突等等。值得重视的是,工作上瘾者的绩效表现更劣 (Shimazu & Schaufeli, 2009) ,而不是更优;容易被混为一谈的高投入者则表现出更优的绩效。总之,工作上上瘾者的心理生理健康指数、工作生活满意度、幸福指数都更低。
公司和管理者的干预
公司在招人用人的时候,也会希望ta能不安逸于朝九晚五的到点走人、不吝于多奉献时间、不遗余力的为公司发光发热。手提电脑、平板、手机也早已让随时随地工作变成了美好现实抑或噩梦。区分“工作上瘾”和“高投入”变得尤为关键,切不可无脑赞美“勤奋”,亦不能因为有些人工作很“辛苦”就掩盖和包容“他其实做的并不令人满意的事实”。如果一旦传递出工作时间越长,leader越信任、得到的奖赏和机会就越多这样的信号,团队就危险了,因为会产生操作制约,工作上瘾会传染。
另外,研究发现:工作上瘾在管理者群体中更为普遍。leader或许更需要知觉自己和团队里的情况,采取一些措施。
若非封闭开发、赶上线这种大家都聚一起通宵的情况,尽量不要在离开办公室之后,后半夜还不断发消息催促人干活。允许同学们按照自己的节奏安排工作和生活中重要的事情,比如锻炼身体,不耽误事儿就行。诸如此类的工作习惯、管理方式调整,即便无法彻底杜绝工作上瘾,至少做到不激发它。
如果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上瘾症状,可以寻求家人和朋友的支持,比如让他们在休息日组织一些休闲活动,尝试关掉工作设备通知,全身心参与进去,逐渐找回工作之外的愉悦感、放松感,让“休息一下”也成为一件惬意的事情。
我对于运作自己的公司一直是比较慎重的。我认为当员工快乐的时候,当他们在工作之外依然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的时候,他们的工作效率更高。是我想把公司建在圣克鲁斯的,我想要缩短大家的通勤时间,甚至希望早上上班前有时间去冲浪。我们在硅谷呆了很久,亲身体验过每周工作60甚至70个小时的感觉。
即便我在为网飞上线而奋战,我也坚守着和妻子长期以来的传统。每个星期二,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下午5点准时离开办公室,与她过二人世界。我们会请一位保姆帮忙照看孩子,我们去海滩上散步,然后去最喜欢的餐厅吃烤三文鱼,喝几杯葡萄酒,有时还会去市中心看场电影。如果遇到只能在4点半召开的紧急会议,那尽量缩短会议时间。如果想在4:55分找我,那不好意思,我只能在路上跟你谈了。
每当我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个上午,骑山地车清醒一下头脑时,我会说走就走。当特想一边做美甲一边斟酌公关噱头的时候,她会立马去预约美甲师。我们把这些称之为“自我护理”。如果我们想从根本上颠覆这个行业,我们就必须保持头脑清醒、随机应变。
无论我走了多远,我都会在每个星期二下午5点准时离开办公室。很多成功的企业家已经开始了第二次、第三次创业,同时也有了第二任、第三任配偶,我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。每周留一个晚上给我的妻子,能让我们都不再焦虑烦忧,也能让我们步调一致。
—— Netflix创始人 Marc Randolph